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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年前蒋雯丽和张国立的故事,我不敢看

2024-06-16 12:57 来源:故事志 点击:

14年前蒋雯丽和张国立的故事,我不敢看

作者|桃姐李爱玲

ID | taohuama2015

2007年,《金婚》首播。

追这部剧时,剧中许多充满年代感的家具、摆设——铁皮的暖水瓶、斑驳的木桌椅、印着喜字的脸盆、油票粮票自行车票,都给我带来了浓烈的儿时回忆。

14年之后,再刷《金婚》。

我才发现,这部展示时代婚姻生活的经典剧作里,浓缩了普通人那么多的情感——

甜蜜与痛苦,无奈与遗憾,挣扎与绝望。

男人女人,婚姻子女,家庭事业,与生活的鸡零狗碎交缠在一起,千疮百孔,又真实可贵;让人心生感动,又五味杂陈。

蒋雯丽饰演的小学老师文丽,与张国立饰演的青年工人佟志,结合于1956年。

作为知识家庭里倍受宠爱的小女儿,文丽生性文艺浪漫,读苏联小说,有生活洁癖,讲小资情调。

佟志是个典型直男。忠厚本份、品正貌端、积极上进,是厂里的技术骨干。

那个年代,这样的组合,登对,平实。

初入围城,他们如胶似漆,恩爱甜蜜,文丽极尽妻子温柔,佟志也给予包容呵护。

随后,女儿们开始接连出生。

性格上的差异,生活上的窘境,初为父母的辛劳,虽然带来了一系列烦恼,他们吵了又合,合了再吵,芝麻绿豆,柴米油盐,但生活在打打闹闹中依然有滋有味。

文丽不擅家务,煮糊过米饭,弄丢过工资,但她情感单纯,一心一意扑在家庭里,只想好好过日子。

佟志也力所能及地分担家务,照顾孩子,给予妻子情感上的慰藉与照拂。

最难得的是,婆婆初来小住,对文丽心存成见,各种挑剔,佟志竭尽所能从中调和,大部分时候都站在妻子这一边。

三年困难时期,文丽省下一碗白米饭,为了让佟志吃,生生放嗖了。

佟志从厂里带回半个馒头,也坚持要与文丽一人一半。

面对文丽的伤心哭泣,老实巴交的佟志满脸无奈,他已饿得没有力气哄妻子。

那种无能为力的眼神,那些细致入骨的动作,让人动容。

日子虽苦,但感情弥坚。

熬过了饥荒年代,熬过了十年浩劫,他们拖儿带女,千难万难地走到中年。

而生活,却像倒了的多米诺骨牌,问题接踵而来。

先是佟志的事业危机。

十年动荡过后的残局,人到中年的迷茫,让佟志一度消沉,找不到方向。

而恰恰在这个时期,他在家庭中也被边缘化。

终于心想事成、喜获麟儿的文丽,全部心思都扑在了儿子身上。

他们之间,几乎不再有亲密的情感交流,甚至家中都没有了他能睡觉的地方。

事业与家庭,双双没有了价值感。

种种打击之下,佟志决定放手一搏,去三线。

文丽虽有娇气,在关键时刻却深明大义。

就如同在佟志的父亲去世后,她看出佟志想把母亲接来,又怕她不满的左右为难,主动提出接来婆婆同住。

这次也一样。她理解男人的抱负心,理解佟志的郁郁不得志,也相信了那句“最后的机会”。

尽管有不愿与不舍,她还是支持丈夫做了决定——去荒远偏僻的三线拼搏几年,为了未来更好的发展。

这意味着,四个年幼的孩子,一个年迈的婆婆,全家的重担都落到她一个人身上。

文丽是善良的。

这份善良,让她的任性仅仅释放在无关紧要的琐事上。

而大事当前,她能用理性战胜自己的情绪,对伴侣肝胆相照,为家庭在所不辞。

佟志亦是心怀感激的。

第一次回家探亲时,他摸着文丽日渐粗糙的双手,心疼地将她搂在怀里。

彼时的他们都坚信,熬过这段两地分居的苦日子,就一定会更幸福。

可谁也没想到,更大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李天骄的出现,像一道光,照进了佟志苦闷的中年。

艰苦闭塞的环境里,突然有了一个明媚如花的姑娘。

她青春飞扬,谈笑风生,既有文丽年轻时的高雅浪漫,又有文丽不具备的精干独立。

面对这样一个年轻女性的热情主动,频频邀约,佟志不是没有纠结过。

他试图拒绝,但最终还是败给了感觉。

那一年,是他和文丽婚姻的第20个年头。

当文丽看到报纸的大照片传遍全厂,忍无可忍找到单位,要求结束两地分居。

那个年代,很多生活问题,单位都是管的。

于是厂里一纸调令,佟志被调回。

女人的怨恨,男人的不甘,彻底将这段感情推向破裂。

归来的佟志,理直气壮地对文丽怒吼:“我连她的手都没碰一下!”

却被文丽一句“没碰她的手,你碰她的心了吗”给怼了回去。

佟志冤吗?他们确实没有任何肢体接触。

可哪个女人能忍受,自己拖家带口扶老携幼,累得蓬头垢面,男人潇潇洒洒远在天边,与红颜知己惺惺相惜。

这条裂痕,像碎掉的镜子,再也没能被修复。

无论佟志多么想自证清明,无法否认的事实都是,他对李天骄有感觉,走了心。

可能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他与李天骄这段情愫,会纠纠缠缠数十年。剪不断,理还乱。

他一直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一直想不通文丽为什么不依不饶没完没了,他一直笃信自己没有在身体上出轨和背叛,对得起这个家。

所以他也一直没有彻彻底底、认认真真、诚诚恳恳地向文丽解释过、道歉过。

可是他不懂,这个心结,是文丽一辈子的痛。

他们争吵,嘶吼,用最恶毒的话咒骂对方,满身戾气,满脸仇视。

曾经的爱与温存,消磨殆尽,荡然无存。

在第26个年头,身心俱疲的他们,决定离婚。

婚没有离成。

因为婆婆藏起了户口本。

这一段中年经历,看得人无比压抑,如鲠在喉。

最让人感慨的是文丽。

她曾经傲娇,曾经文艺,在婚姻的前十几年里,即使成了几个孩子妈妈,她仍然会在路边,摘一朵野花,闻一闻花香。

那是一颗宝贵的、没有被艰苦生活打败的少女心。

可在感情破裂之后,她的脸上,再无那般的小女儿情态。

孩子半大不小,丈夫冷漠疏离,生活的疲惫和情感的煎熬,让她日渐狰狞,苦大愁深,满脸怨怼。

她无力满足孩子的情感需求,只是一味阻止女儿读小说。

因为她也无力满足自己。

从第20年开始,她的眼泪,就再没断过。

当李天骄转换身份,再次与佟志共事,她看着他们谈笑风生地从自己面前走过,目光呆滞,面无表情。

那是无声地绝望与破碎。

她只能让自己麻木地活着。少抱怨,少争吵,像一只把头埋进沙子的鸵鸟。

婆婆病危,佟志从李天骄的住处赶来。

弥留之际,这个曾经嫌弃她娇气、讽刺她无能的婆婆,语重心长地对佟志说:“文丽是个好女人,你要好好待她。”

因为她知道,文丽的娇弱早已不复存在,她被疲惫生活打磨成了一个沉默、隐忍的女人。

站在门外的文丽,泪如雨下。

能阻止她离婚的,当然不只是婆婆。

还有那个年代之下,保守的人文氛围和社会伦理体系,以及他们并未彻底消失的感情。

虽然伤过,痛过,仍不可否认,二十多年的婚姻,让他们像两棵树,盘根错节地生长在了一起。

子女,健康,责任,道义,如同枝叶缠缠绕绕,难以割舍。

开始走向老年的他们,依旧争吵,磨合,看不惯,也分不了。

身体的病痛,子女的操心,每个关口,他们又彼此扶助,相互依偎。

一起面对亲子关系的挑战,一起熬过老来丧子的打击。

当岁月铺陈,风风雨雨五十年走过,晚年佟志和文丽,较着劲,绊着嘴,呕着气,仿佛又变回了当年的小儿女。

佟志在另一个房间用手机给文丽打电话:“我是小夏。”

文丽回:“我是李天骄!”

当年的创伤和心结,终于被岁月淹没,成为一句笑谈。

是的,再也没有什么,能将他们分开。

可是,死亡也快要到来。

金婚庆典结束后,已身患癌症的文丽,一身大红羽绒服,与佟志互相牵挽,走进茫茫雪地里。

这个背影让我潸然泪下。

坎坷一生,他们走向了圆满,也即将走向人生的终点。

爱一个人总是容易,可一起走几十年却太难。

白头偕老四个字,听起来感人。而具体到现实里,却是漫长的考验与忍耐。

它毫不浪漫,毫无梦幻,充斥着大量的琐碎与庸常。

这部五十集的《金婚》,每一集就过一年。

如果将文丽和佟志还原到现实里,那么今年,他们整整90岁了。

50集的电视剧我们可以倍速浏览,而漫长的人生,却只能一步一步走完。

看完这部剧之后我在想,所谓金婚,说到底,更多的是女人的牺牲与隐忍。

否则,连纸婚、玻璃婚也未必坚持得到。

因为若干年来,男人并未有多大的改变。

剧中的佟志,就是一个典型缩影。

他真心爱过,真心付出过,也不能说他是渣男。

但他最爱文丽的是什么时候?

是前十几年,和后十几年。

前十几年,他一文不名,需要妻子与他生儿育女,共育家庭。

后十几年,他身心颓唐,需要老伴与他日日相伴,相互照拂。

而中间那些年,他不管不顾,为所欲为。

甚至退休之后,他还意意思思地与李天骄去喝咖啡。

直到发现,李天骄再也不是当年的李天骄,她满口英文,举止商业,早已不记得那曲《伏尔塔瓦河》。

他悻悻而归。

真相总是如此残忍。

对男人的幻想如是,对女人的婚姻亦如是。

金婚?如果没有文丽的善良、心软与忍耐,根本不会有金婚。

我忍不住会想,像文丽那样,用半生的隐忍和眼泪去换一个金婚,值得吗?

可我也知道,任何人都不能替她评说值不值得。

生于那个年代的人,有他们的认知与命运。

时代动荡、家国变迁,小个体与大背景交织,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妥协与无奈,也有各自的接受与精彩。

而生于当下这个时代的女人,为什么不再热衷结婚?

因为“文丽”越来越少了。

如果金婚,是以女人的半生隐忍为条件,那它就并不美好。

但婚姻的内核,的确也包含了忍耐。

我们都在忍耐漫长,忍耐琐碎,忍耐厌倦,忍耐失望。

这是我们人生的重大课题。

真相也许残酷,但也让人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