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倾城祸水小狐媚

短篇小说:倾城祸水小狐媚

【故事简介】：啥？下凡助天帝历练？说白了不就是以美色惑君，先倾了他的城，再倾了他的国，好叫他两眼一闭，早登西方极乐吗？摇摇身后华丽的九尾，她笑得妩媚。九尾妖狐人间捣蛋行动，正式拉开帷幕了！美男……等等我！

第一章 历劫

奎兹花开，淡雅芬芳。绮丽浩瀚的花海之中，有一绝色女子慵懒地卧倒在碧草之上。卓媚儿轻轻地扭了扭俏臀，趁着四周无人，施展法力现出束缚已久的银色尾巴……

一条、两条、三条……九条，嗯，好吧！她承认，是八条半尾巴。那九天之上该死的未来天后因忌妒她的美貌，活生生地将她的第九条尾巴给斩断了一截，幸好天帝及时出现，这才逃过一劫。

没错，她卓媚儿就是一只修炼了九千年的九尾妖狐。一直以来，她都是在观世音菩萨的紫竹林里虔诚修仙，与世无争。

哪曾想，那万佛至尊如来佛，偏偏指定她下凡，助天帝人间历练。

岂有此理！天帝万年历练根本就不干狐族的事，可怜她不知为何多了这种无妄之灾。

回想一下，在仙界修行是多么悠闲自得……卓媚儿轻轻地叹息着，随即又咬牙切齿起来，到了最后，也只剩下了无可奈何。

唉！凡间浑浊之气大盛，吸多了岂不糟蹋了她一身嫩白若凝的美肤？上天慈悲，但愿天帝能早早历练圆满，自己也好重返天宫。

眼皮越来越沉，在萦绕左右的韵香中，卓媚儿昏昏欲睡……

蓦然，心头一紧，她立刻坐起身来，隐去九尾，只因山谷之外布下的层层结界被人闯入了。

“媚儿……媚儿……”那一声紧过一声的呼唤，使得卓媚儿头皮一阵发麻，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起身整理好罗裙，顺带挂上妩媚的笑容。

“皇上，臣妾在这里！”她轻声娇吟，如黄莺出谷般委婉动听的声音，实能让听者失魂。

不被结界所阻挡的凡人只有一个——轩武王朝的帝王炫夜冥，也就是下凡历练的天帝。

她的任务就是，想方设法不计任何手段，瓦解他一手建立的王朝，让他心灰意冷地离开人间，以此证明人间无爱，凡尘无情。

脚步声渐行渐近，卓媚儿的心跳亦跟着越跳越快。回眸间，出现在眼前的便是炫夜冥，那俊美如天神的皇帝。

当然，他原本就是天神，理应俊美绝伦。

卓媚儿的手心冒出冷汗。

不为别的，按说投为凡胎，法力全无。可她的媚功在炫夜冥身上起不到半点作用，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他看她的眼神确实是如火般炙热，也毫不掩饰对她的占有欲和宠爱。只是，这一切都出自于纯粹的喜欢。

媚功无效，让卓媚儿相当不安。

“朕找了你很久，原来你跑来这里赏花了。”他伸出手将她拉进怀中，挑起她的下颚，勾人的一双丹凤眼里尽是宠爱的笑意。

“谁让皇上每日都那么忙，臣妾无事可做，当然要出来透透气了。”撒娇地低声嗔着，卓媚儿双颊绯红，指尖轻轻地在他胸膛画圈，腰肢更是有意无意地摆动着，在他身上点火。

凡间的书上说，沉迷女色是亡国的开始，她当然同意。

炫夜冥果然全身僵直，熊熊的火苗在眼中升腾。

“小妖精，是你自己勾引我的。”动情时，他会说“我”这个字来取代帝王的天威。

炫夜冥将卓媚儿推倒在草地上，迫不及待地以唇封上了她诱人的樱桃小嘴，双手也不规矩地探入裙摆之内……

卓媚儿努力地回应着，放肆地享受着，能和天帝双修也未尝不是一桩美事，毕竟他是三界中的绝色极品，自己也算是身心愉悦啊。

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算不算是成功的开端呢？

第二章 毒酒

被册封为皇贵妃的第八天，卓媚儿才晓得天帝的轩武王朝疆域之辽阔。显而易见，地府的那碗孟婆汤分量不足，并没有让他忘记天宫中的治国之道，才会成就了凡间王朝的四海生平。

被册封为皇贵妃的第九天，卓媚儿听说了朝堂之上、后宫之中，对炫夜冥册立一名来路不明的女子为皇贵妃，颇有微词。

暗地里，她禁不住拍手称快。有了这点成绩，也算是对她自己的鼓励了。

本来期望的是天帝变脸，可那男人却跟没听到这些流言飞语一样，对她依旧宠爱非常，夜夜与之缠绵。

嗯，自我反省之后，卓媚儿觉得还是自己破坏之功力尚浅，需再接再厉。

被册封为皇贵妃的第十天，卓媚儿趾高气扬地令众宫女将她的随身事物搬进炫夜冥的寝宫，正大光明地霸占了他的龙榻。

炫夜冥只是宠溺地捏了捏卓媚儿的翘鼻，并无半点不快。但对于她的放肆举动，后宫嫔妃怨声载道，集体跑到太后那儿哭诉。说什么恃宠而骄、大胆放肆、目无尊卑……以至于一大清早，炫夜冥前脚刚上朝，后脚卓媚儿就被“请”进了慈宁宫。

等待她的是妃嫔们恶毒的眼神以及盛在夜光杯中的毒酒。那鲜红色的液体，艳光流转，妖艳异常，满载的尽是妃嫔们忌妒的丑恶心肠。

笑话！小小毒酒又能奈她何？狡猾如狐，在赴鸿门宴之前，卓媚儿早就遣贴身宫女去求见炫夜冥。意在让他看着自己被他的妻妾和母亲逼着喝下毒酒，然后毒发的悲壮场面……这绝对是挑拨离间、祸乱后宫的绝佳妙计。

卓媚儿双腿瘫软，跪倒在太后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纤弱的身子伏在地上不断地抽噎、轻颤着，忍受众妃嫔的指责和漫骂。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她一脸悲壮、毅然决然地端过酒杯，待眼角余光内闪现一抹明黄之际，飞快地将毒酒尽数喝下……

“媚儿，别喝！”耳畔传来炫夜冥的怒吼。卓媚儿聚泪水于眼眶，绝望地抬起头望向他，眼中是若隐若现的眷恋和爱慕，更多的是依依不舍之情。

“皇上，恕媚儿再也不能侍奉您了……”她脸色惨白地捂住小腹，额头渗出滴滴汗珠，状似忍受着无比的剧痛，“今生不能陪伴在皇上身边……但愿来生能……能永相随……一生一世，一双人……”

好好儿的一句话，愣是让她说得支离破碎，上气不接下气。

反观炫夜冥，此话入耳之后，他竟然全身颤抖，一张俊脸更是变得惨白透明。

奇怪，他又没喝毒酒，跟着凑什么热闹啊？卓媚儿狐疑不定。

她暗地里念着咒语，一股腥咸的液体从喉咙涌出，鲜红色的血液自她的嘴角滴下，落在那雪白色的罗裙之上，犹如绽放的朵朵梅花。

“皇上……”她卑微地伏在地上，朝他缓慢地爬去。

一……二……还没有数到三，炫夜冥就像发狂似的将她揽在怀中，紧紧地抱住，像是失去伴侣的鸳鸯，独自哀鸣。

“不，媚儿！你不会有事的！你还要给我生五个皇子，五个帝姬不是吗？我们早就说好了的！”

“臣妾命不久矣……”虚弱一笑后，她装成毒药发作，拼命地捂住肚子，不断地抽搐着，呕出更多的鲜血。

一滴泪自他眼中坠下，正落进她的眼眸之中，与卓媚儿的泪水合为一体。

他流泪了？那个神勇的帝王，冷酷的天帝为她而落泪？卓媚儿迷惑了，可更多的是觉得，炫夜冥那双漂亮的丹凤眼真的不适合落泪。使星眸蒙雾、可有暴殄天物之嫌啊！

“记住……媚儿永远都……都爱炫夜冥，但愿……但愿下辈子遇到你的时候，你……你不是帝王……”她动情卖力地吐出最后两句话，两眼一番白，晕了过去。

“不……”撕心裂肺的吼声响彻天际，闭着眼睛的卓媚儿只感觉一股子温热的液体猛然喷洒在她的脸上。

“皇上！”

“皇上！”紧接着传来的便是一干妃嫔杀猪般的尖叫。

不会吧！炫夜冥吐血了？她紧闭双眸暗自叹息。

天帝的身体似乎挺单薄的，未来的天后令人堪忧啊。

第三章 苦药

卓媚儿一直佯装昏迷，动也不动，任由炫夜冥抱着在宫中狂奔。

龙鸣宫中太医赶来为她问诊，炫夜冥大怒。凡是参与此事的妃嫔统统打入冷宫，太后被圈禁。太监、宫女战战兢兢地跪了一地……开了心眼之后，身边发生的事卓媚儿都看得一清二楚。

目的已经达到，本来应该慢慢“好转”。可不知怎的，她贪恋地还想再多感受一会儿那双紧握住自己左手的大掌散发出的温暖。

记不清到底有几千年不曾如此安心了。他的体温像是透过了手心渗入了她的心底，温暖了那颗七巧玲珑心。这样的感觉似乎曾在母亲的呵护下体会过，最真的关心、真诚以待，就会让她贪婪地想要更多。

只是一会儿，就多那么一会儿好了！卓媚儿心中默念，不愿睁开眼睛。

迷蒙中，带着熟悉的龙延香味，他温热的唇覆上她的唇瓣，轻柔地撬开牙关。苦涩的草药一下子流入卓媚儿的嘴巴。

俗话说得好，天作孽犹可受，自作孽不可活。现在她是完全领悟到了这句话的真谛！

草药是极苦涩的，尤其对狐类而言，更是难以忍受。卓媚儿不着痕迹地以舌抵住，使得药汁自嘴角流出……

随即便传来了玄烨冥挫败的叹息，其后他又含着苦药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地吻上她的唇。

那颗埋于胸膛之中的玲珑心突然抽搐了一下，卓媚儿头脑一热，不知怎的，竟然乖乖地喝下苦药，不再作怪。

“媚儿，快醒来吧！别丢下我一个人。自古帝王多红颜，可能在我心上的就只有你一个。别就这样走了，让我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他轻轻地揉着她的秀发，不时轻吻低喃，就这样守候了整整一夜，快要天明之时才拥着卓媚儿昏沉入睡。

确定他熟睡后，卓媚儿睁开了好奇的眼睛，凝视炫夜冥憔悴的脸庞。只是过去了一夜，他看起来就好像是刚自鬼门关走了个来回，明明中毒要死的是她，可炫夜冥看起来才是那个命不久矣之人。

应该和他吐血有极大干系，抑郁之血可是会折损阳寿的。

爱到底有什么魔力呢？能让凡人连性命都不要？

听着他沉重痛苦的喘息声，卓媚儿突然觉得有些不忍，以唇覆上他的唇，输了一口真气给他。

明天就能看到那个生龙活虎的天帝了吧！她美滋滋地在他胸前找到舒适的位置，迷迷糊糊地合上了眼。

哈哈！挑起后宫事端成功，明天大可不必继续抱病在床。

呜呜……她的嘴巴现在还是好苦啊！

第四章 天后

经此一战，卓媚儿名扬天下，皇贵妃得宠势头更是扶摇直上，一时宠霸六宫无人能及。

她硬是拿身体不适为借口霸着炫夜冥，令他破例未能早朝。当然，有了第一日，就自然有了第二日、第三日。

第四天一早，天还没亮。朦胧中，炫夜冥那壮硕赤裸的身体结结实实地将卓媚儿压在身下，双手不遗余力地挑逗起卓媚儿体内的欲望……翻云覆雨之后，她无力地瘫软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炫夜冥朝自己狡猾一笑，整装上朝去了！

都说狐性狡猾，莫非天帝的真身也是狐狸？想不透啊！翻了个身，卓媚儿又沉沉地睡去。

恨啊！出师未捷身先死……

用过午膳，她跑到御花园池塘旁边的亭子里乘凉。屏退一干闲杂人等，坐在岸边大石之上，她悠闲地脱掉鞋子，浸赤足于水中，享受那份醉人的清凉。

要是可以的话，她真想脱光衣服跳进水里通通快快地玩耍一番……当然，也只是妄想一下。她可是皇帝的女人，哪能放肆呢？想想还真是悲惨！

“九尾狐，你是来凡间玩耍的还是来助天帝历练的？”

卓媚儿抬头一看，一名身着白衣的男子，手摇着纸扇，不知何时已站在眼前。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她飞快地从大石上站起，跳到一旁草地上，戒备地看着那名面无表情的男子。

他竟然知道她的身份！他到底是谁？

卓媚儿立刻施法开了心眼。那人也不避讳，大方地让她看个够，只是眉宇间的不屑越发明显。

原来……凝神看了半晌，叹了口气之后，卓媚儿任命地朝他施礼。

“不知未来的天后娘娘驾到，九尾狐失礼了。”

他就是炫夜冥在天上的未婚妻幻化而成的，那个砍掉自己一截尾巴的天后。可怜她狐小法弱，不得不屈于她的淫威之下。

“事情办得如何了？”

卓媚儿恭恭敬敬地将自己的所作所为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并再三保证一定会尽快让天帝国破人亡，快快返回天庭与天后相聚。

他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九尾狐，天帝此次是来凡间历练的，返回天庭之后，尘世间的所有尘缘都会忘得一干二净。我劝你还是做好本分，不要痴心妄想，懂吗？”他合起纸扇，在卓媚儿额头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泼妇人也太霸道了，人间之事也要搀和，今晚上她非要拉着炫夜冥大战三百回合不可。把能占的便宜全都占了，让这个无赖泼妇忌妒死才好！

熟悉的龙延香味淡淡地传抵到鼻中，心上一宽，卓媚儿不由得松了口气。

“大胆狂徒，敢私闯禁宫，调戏皇妃！”炫夜冥气急败坏地冲过来，一挥手便打掉了天后手中的折扇，抓住他胸前衣襟，对着天后的俊脸就是一拳。

哇！真是让人看得全身舒畅万分。

“别打了！别打了！这是误会……”卓媚儿在一旁轻声地呼唤着，却是恨不得拍手鼓掌，以示鼓励。

天帝真是威武啊，尤其是在暴打天后的时候！她兴奋地想着。

当然，最后自己还是挺身而出了，只说白衣男子是她的远方表哥，此事才作罢。炫夜冥一脸阴鸷地横抱起卓媚儿，头也不回地就往寝宫走去。她回头望去，天后处处淤青的脸上挂的也是同样冰冷的神情。

我佛慈悲，真是太痛快了！

当晚，卓媚儿使尽全身解数取悦于炫夜冥，却惨遭炫夜冥修理。经此事后，卓媚儿顿悟到，男人的忌妒之心也是可怕的利器，这点或许能利用。毕竟想要动摇国之根本，后宫中的争斗可谓冰山一角。

第五章 夜宴

未过数日，时机降临。戍守边关的将军大胜夜族强敌，领命回京。炫夜冥在皇宫设下夜宴款待众位大臣。按说都是武将出席，女眷并不适合露面。她硬是对炫夜冥使出种种手段，好不容易让他应允自己一同出席。自然，卓媚儿不能错失这个大好良机，一想到重返天宫后要面对的是天后那张怒火中烧的脸，她的头就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事到如今，唯有祈求天后能看在自己尽心办事的份儿上，放狐一马。

头插金步摇，翡翠蝴蝶簪。峨眉淡扫、脂粉清涂，额头贴上一片粉红色的莲花薄纸，卓媚儿今儿个将自己打扮得妩媚动人。挑了一套水蓝色轻如蚕翼的外裙，对着铜镜搔首弄姿起来……嗯，倾国倾城之姿！她相当满意，如此美貌，再加上媚功相助，哪个男人不手到擒来？

遮面纱，挽罗裙，卓媚儿得意地笑着步出寝宫。

夜渐深沉，皓月当空。御花园内宫灯闪烁，歌舞升平。悠扬的竹丝声中时不时地传来男人们豪爽的笑声。卓媚儿混入舞娘的队伍，低声知会乐师自己所要曲目之后，静等上场。

终于，乐声响起，她扭着腰肢碎步入场……

那一瞬间，喧闹之声蓦然停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卓媚儿甚至能感觉到，随着音乐声，随着自己每一次的旋转，男人们眼中流露出惊艳、赞叹和赤裸裸的欲望。

诚然，这样的目光让她感到很不舒服。离奇的是，每每炫夜冥如此以视线调情的时候，她却丝毫不介意，反而很是喜欢。

趁着弯腰的动作，她心虚地朝高高在上的皇帝扫了一眼。只见他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仿佛看出了些许端倪。卓媚儿的心狂跳，像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被事主当场抓住一般。

一曲终了，摆出最后美态，收腹挺胸，任凭月色在她身上勾勒出完美的女性曲线。四下无声，一阵微风拂过，轻轻地撩起那薄如蚕翼的水蓝色裙摆，衣裙之下若隐若现的是卓媚儿赤裸的双足。

淡银色的月光下，那无尽的魅惑自是不言而喻。

坐在炫夜冥左边满脸胡子的男子痴迷地望着她。

就是他了！卓媚儿施展媚功，朝他淡淡一笑。只见那人再也按耐不住高涨的欲火，摇摇晃晃地朝她走来。他满身酒气，匍匐在卓媚儿身下，抓起白皙的小脚就是一顿狂亲乱摸。

好……恶心……足底传来的黏湿感让她几欲作呕。狠狠地一脚将那男人踹离，卓媚儿揭开面纱，跪在炫夜冥面前，顷刻间泪流满面，伤心得无以复加。

“皇上！臣妾本想来为众位将军献舞助兴，可怎知突被轻薄。还请皇上为臣妾做主！”百般委屈尽化作一声哭啼。

“臣妾不想活了，请皇上做主！”

以炫夜冥对自己的宠爱，及男子该有的忌妒之心，如无意外，那个大胡子男人必死无疑。这样一来，皇帝为了宠妃怒杀护国功臣，应该能动摇国之根本了吧！

算来也不枉她舍脚喂虎才是！卓媚儿如意算盘打得响亮。

那大胡子被这么一折腾，媚功已解，酒劲儿也随之散了一大半，此刻正跪在皇帝面前，抖个不停。她心里虽然有些过意不去，但也不觉得怎样。

佛祖以死为渡，彼岸往生。生亦何苦，死亦何欢。能助他早日轮回，也算是功德一件！

第六章 子嗣

炫夜冥连忙起身，踱步至他们二人跟前。卓媚儿正准备接受他的搀扶顺势靠在他的怀中撒娇时，却不想炫夜冥非但绕过了自己，还把大胡子扶了起来。卓媚儿跪在那里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尴尬万分。

“赵将军何必如此？”炫夜冥轻笑出声，脸上未有丝毫不悦之情，“今日说好咱们不分君臣，况且将军醉酒，也不知舞娘便是朕的贵妃，何罪之有啊？”

他搀扶起大胡子，亲自送他上坐，又勒令禁提今日之事。喜乐、歌舞、美酒，御花园又恢复了一派热闹景象。

由始至终，炫夜冥没看卓媚儿一眼。

闷闷不乐时，她静坐在炫夜冥身侧，还在苦想着一个谜题。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男人的忌妒不是很可怕，甚至能毁天灭地吗？很明显，此次布局非但没有成功，反倒是帮助他轻易取得边关将士的赤胆忠心。从那个大胡子含泪的目光中便知道，经此一役，他定会以炫夜冥马首是瞻。

偷鸡不成蚀把米。难道他不在乎她吗？一块重重的大石压在了卓媚儿心头。天帝果然非等闲之辈，炫夜冥真是高深莫测啊。

自己还有胜算吗？

接下来的几夜，卓媚儿都不大理会炫夜冥。但炫夜冥又成了自己所熟悉的炫夜冥——喜欢突然在她耳边大叫，吓她一跳；喜欢咬着她耳垂，黏在她身边；喜欢给她夹满一碗饭菜，然后逼她吃光……

似乎抛去了社稷江山之外，他才是卓媚儿的炫夜冥。那要是和他的王朝相比，究竟是她重要，还是他的江山重要呢？

这便成了一直纠缠在卓媚儿心头的新谜题。

她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媚儿，给我生个皇儿吧！他会有你的眼睛、我的鼻子，可好？”夜里，半强迫地宠幸之后，他贴在她的裸背后轻声细语道。

一个孩子？卓媚儿有些心动，能生下天帝的骨血，听起来诱惑力极强。即便他元神归位后，孩子不是嫡子，也会是天帝的长子，狐族就不怕再被任意欺凌了。

但，九尾狐能生子吗？卓媚儿有些犹豫，更何况，自己的道行尚浅，九千年的修行根本不济事。

“唉……你到底要生气到何时呢？娘子，你就饶了为夫吧！为夫要更加努力才是……”还没待她开口，炫夜冥又发动了新的一轮攻势……

那……就让双修来得更猛烈些吧！她叹息了一声，扭捏了一会儿后，回吻上炫夜冥的唇。

也许，弄个孩子玩玩也不错！

第七章 断尾

夜半，身侧之人鼾声渐起。

卓媚儿施展法力，元神出窍，飞抵狐族所居之雪山顶洞。

“婆婆，婆婆，媚儿来看您了。”也不待通传，卓媚儿直接闯入，跪在万狐灵君膝下。

“你这孩子，还是改不了毛躁的毛病。”满头银发的万狐灵君瞪了她一眼，语气中是藏也藏不住的疼惜，“你不在凡间助天帝应劫，跑到这里来所为何事？”

“媚儿想知道，如何才能受胎生子。”拉住万狐灵君，卓媚儿撒娇道。

“胡说！狐族生子岂是你小小九尾能做到之事？你道行尚浅，一个不小心即会形神俱灭！”万狐灵君连连摇头，语气甚是强硬。

“不！媚儿心意已决，请婆婆成全。”

“唉……你这孩子……”万狐灵君若有所思地凝视她半晌，“罢了罢了，既然你心意已决，这又是你化解不了的劫数，老身就成全你。只不过，小狐仙生子，需要斩断四条尾来为腹中骨肉凝成元神，你可情愿？”

卓媚儿一愣。

四条尾，那岂不是毁去了四千年道行？这……一想到炫夜冥期待的神情，卓媚儿连眉毛都没皱一下，点头如捣蒜一般。

万狐灵君一声叹息。

“这孩子即便是天帝的骨血，也要在你体内孕育整整一千个年头。也就是说，凡间的天帝是根本等不到孩子的出生，这样你也原意？”

卓媚儿咬住下嘴唇，坚决地又点了点头。

换来的是万狐灵君又一声重重的叹息。

“罢了罢了，问世间情为何物。媚儿，老身就成全你……”她将手指抵在卓媚儿眉心，念着咒语……

钻心刺骨的疼痛立刻像是席卷而来的潮水一般，将她淹没。卓媚儿眼前一黑昏死过去，耳畔回响的却还是那一句——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一个月之后，婴孩的元灵终于在体内凝成，卓媚儿自是欣喜万分。可惜的是以凡人的寿命根本等不到孩子的降生，她只能选择对炫夜冥守口如瓶。

坏事还是要进行的，不然岂不是枉费下凡一场？细想一下先前失败的原由，卓媚儿觉得忌妒应该是不够深刻，而后她便将目标锁定在镇守京城的兵马大元帅，六王爷炫夜桦的身上。

让炫夜桦疯狂地爱上她，为美人儿兴兵作乱，危及庙堂。那时即颠覆了天帝江山，又能解开萦绕心头的疑问，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乎，某月圆之夜，灌醉炫夜冥后，卓媚儿独自一人来到荷花塘边，轻解罗裙，裸身入水，以媚功招来六王爷炫夜桦，制造了这场惊心动魄的偶遇，更在他脑中植入帝王强抢民女的幻景。

朝他送去一吻，顺便送去呢喃春梦一场。卓媚儿笑得妩媚，仿佛已经看到了弥漫天际的硝烟……

第八章 祸国

不出所料，在媚功的作用之下，一直是炫夜冥心腹的六王爷，兴兵作乱，冲冠一怒为红颜。事发突然，京城中尽数兵马又都在六王爷的掌控之中，炫夜冥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王弟领兵将皇宫围了个水泄不通。

“媚儿，快逃！”炫夜冥拉着卓媚儿的手，横剑，披荆斩棘。他带着她，在一干死士的护卫下杀出一条血路逃到了御花园之中。

炫夜桦的数千禁卫军，正候在御花园中伺机而动。

“王兄，只要你把卓媚儿交给我，臣弟愿辞官归隐，还天下社稷于王兄手中。”炫夜桦身穿染满鲜血的盔甲，跪倒在炫夜冥跟前，“媚儿乃是臣弟此生心爱之人，还望皇兄成全。”

拉住卓媚儿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炫夜冥一脸阴鸷地看着从小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六王爷。

卓媚儿也跟着竖耳倾听，七窍玲珑之心更是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多划算的一笔交易啊，一个女人换整座江山，他会答应吗？

“媚儿是我的女人，她永远只能是朕的女人。想要朕的性命还是要朕的江山，都随你愿。只有卓媚儿，朕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刹那间，卓媚儿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连自己也分不清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心神愉悦，整个人竟有些飘飘然了。

罢了！她总算知道，在炫夜冥的心中，自己是远远比皇位更重要的，这也就够了。能得天帝一世宠爱，此生何求？

“放开我，媚儿爱的从来就只有六王爷……”卓媚儿挣脱出炫夜冥的怀抱，扑入六王爷怀中，却再也不敢回头看一眼炫夜冥。只因看到他的绝望，会令她心如刀割。

“王爷，杀了他，求您杀了他！炫夜冥强占了我的身子……”早已想好说辞却卡在喉间，哽咽地吐不出半个字来。

应该是这样，让天帝丢了江山，遭心爱女子的背叛，死在亲弟弟手中，相信人间无爱后重返天界，而她也能功德圆满，记功一件。

可为何，蔓延开来的苦涩却让她痛不欲生，几欲落泪呢？

“媚儿……媚儿……”

背后那一声又一声痛苦的呼唤，让她禁不住全身颤抖。炫夜冥啊炫夜冥，凡尘一世，瞬间即逝。一切都会过去的，不管你爱得多深，登上天庭之后的天帝，根本就不会记得人间曾有过个被唤为媚儿的女子。

“好！媚儿，我就替你杀了炫夜冥。”六王爷拔出宝剑冲了出去。

卓媚儿闭上了眼睛，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掉落下来……

第九章 现形

“住手！”一女高声呵斥，止住手足相残。卓媚儿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她定睛一瞧，发话的是先前因自己而被圈禁在慈宁宫的太后。

太后脸色凝重地扫过了自己的两名皇儿，径直朝卓媚儿走来。一名身穿灰袍的白须老道士紧随其后。

卓媚儿眯了眯眼，顿觉大事不妙。

“妖孽！我轩武王朝到底是亏欠了你什么，令你这等小妖也敢来兴风作乱？”太后指着卓媚儿的鼻子呵斥道，随后又过去呼了炫夜冥和炫夜桦一人一巴掌，“瞪大眼睛看看！你们爱的这个贱女人，到底是什么妖精！”

话音未落，没待卓媚儿有所反应。那道士晃动浑天铃，朝她念着咒语。失去四尾本就让她元气大伤，如今怀有孩儿，卓媚儿更是不敢以法术抗衡，只能硬生生地被那牛鼻子老道士催显出剩下的尾巴……

狐尾一现，众人惊恐万分，六王爷的媚功立解。

“都是孩儿的错……”他大彻大悟地朝着炫夜冥和太后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是孩儿沉迷于女色，受了妖孽迷惑，才会有今日之祸事……”

卓媚儿全身僵直，抬眼朝着炫夜冥望去，只见他的眼神中是从未见过的冰冷和震惊。

她的心又开始抽痛起来。

“皇上，让臣第亲手杀掉这妖孽，以清君侧。”

说时迟那时快，六王爷的剑朝卓媚儿刺来。寒光一闪，她不能活动，只能闭上眼睛静待死亡……预期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下一刻，卓媚儿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如此熟悉，如此温暖。她睁开了眼睛，看见的是炫夜冥那张早已刻在自己心上的脸孔。

六王爷刺出的剑不偏不倚地正好刺穿了炫夜冥的左后背，他扑上来为她挡下了这一剑。

一低头，只见炫夜冥穿胸而出的剑尖上闪烁着冰冷光芒。

“不……”卓媚儿颤抖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血从他的胸口涌出，鲜红色的液体带着温热的温度浸湿了她的罗裙，更染红了她的双眼。

“皇上，炫夜冥！”

他的身体无力地倒向她，卓媚儿用尽全身的力气支撑着他不住痉挛的躯体。

身子渐渐变得冰冷起来，死亡的气息亦是越发浓重……

“媚儿……”他气若游丝，好半天才嘶哑地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你是妖孽也好，妖精也罢，都是我最心爱的女人……能告诉我，你爱我吗？”

爱？什么是爱？这就是爱吗？撕心裂肺的疼痛？

“爱，媚儿爱的一直就只有炫夜冥一个！”她扶着他崩溃地痛哭着。

不该是这样的！为什么会这样？

温柔的笑意最后一次浮现在脸上，炫夜冥的身子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从卓媚儿的臂弯滑落倒地……

那颗给她无限温暖的心不再跳动，那让她安心的气息也跟着骤然消散。

那个人……死了吗？卓媚儿呆呆地瞧着自己双手上的斑斑血迹。他的体温还残留在她的指尖，炫夜冥死了，为了她而死了。

甚至，他还不知道她腹中孕育着新的生命！

拼尽最后一丝法力，卓媚儿虚弱地带着他驾起祥云，朝雪山而去……地上惊骇的世人再也入不了她的眼。

情为何物？她好像懂了。

第十章 唤魂

雪山之巅，蕴藏着一块女娲补天时遗漏下来的万年玄石，它吸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相传有凝人心魄之效用。

卓媚儿失魂落魄地守在万年玄石前，不吃不喝整整七天七夜。炫夜冥静躺在玄石上，不动半分，周围的死气挥之不去。

她紧握他的双手，痴痴地凝视着。那些往日的甜蜜通通在脑海中浮现，一声声“媚儿”更在她心头刻上千刀。炫夜冥已死，她本当功成身退。

他应该怀着满腔恨意才对，蛇蝎心肠的她到最后一刻还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

可炫夜冥却用自己的性命救了她，甚至到生命的尽头还说爱她！

不！不该是这样！他凭什么说爱她？是恨得刻骨才用爱来牵绊吗？以至于让她心疼刻骨，忘记凡尘、忘记仙界、忘记一切，只知道守在他的身边，片刻也不想分离。

是报复吗？那她已经受到了惩罚。

“炫夜冥！你说，我要如何才能舍弃你，告诉我……我不信你会忍心抛下我一个人！不是说要诞下五名皇子，还有五名帝姬吗？

你说话啊！说说话！”她伏在他的胸前，无泪低吟。

泪已干，万般皆愿献，但求君子携手牵。

不！他不能死！人死后魂魄皈依之处为地府，天帝魂魄去向她无从知晓。但就算有一线生机，她也要前往阎罗殿走上一回。

打定主意，卓媚儿咬破指尖勉强施展灵力，隐去玄石上的炫夜冥，驾起云朵赶往地府。胸口不时翻涌起作呕的感觉，她强压下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后，一口将溢出的鲜血硬是被她咽了回去。

她还不能死，至少救回炫夜冥，生下孩儿之前，她还不能死……

“媚儿，你这又是何苦呢？要是让万狐灵君知道了，还不是怪我怠慢了她的爱徒？”阎罗王无奈地望着殿前跪了一天一夜的卓媚儿，拿她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请阎罗王成全，媚儿只是想下锁魂池找一位朋友。”她跪在地上，哭着哀求道。

“媚儿，天帝的魂魄是不可能被收到锁魂池中，况且池内冤魂恶鬼无数，那恶流可是会硬生生地将上神的真身撕裂，更何况是你，一只小小的妖狐？”

“既然阎罗王知道媚儿所为何人，那小狐也不敢有所隐瞒。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甘愿下锁魂池，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阎罗王凝视她半晌后，无奈地叹息。他终于还是亲自领着倔犟的妖狐来到锁魂池旁。

只见池中深水呈现诡异银色，无味、钝拙之气盛。单是站在岸边，仿佛就能听到声声痛苦的呻吟，凄惨的号叫。刹那间，又仿佛静极了，没有一点声音，一切皆出自幻觉。

“你看到的池中并无一滴水，万般皆由魂魄聚集而成，它们无形无色，更是无从辨认，只能令魂魄逐一自你身体穿过，借由那一瞬的感应查找你要找之人。切记，身体稍觉冰冷之时，一定要上来调息，稍有不慎则会招来灰飞烟灭之惨剧。媚儿你要好自为之吧！”

送走阎罗王，卓媚儿迫不及待地跳入池中，刺骨的冰冷瞬间将她紧紧包围。不是说魂魄穿体之后才会觉得冷吗？为何她现在就觉得寒冷难耐？比雪山的刺骨寒风有过之而无不及。

也许是法力大减，腹中有孕的缘故吧！卓媚儿忽略不计，以双手护住小腹。

突然闯入的元神，千年修为的诱惑，锁魂池中数以千计的魂魄统统向卓媚儿扑来。无形无色的灵体迫不及待地穿入她的身体，撕扯着、啃噬着，贪婪地想要带走些什么，哪怕只有一点灵力，也能助魂魄早日投胎。

细细地品味着体内的魂魄，期望着能找到一丝属于炫夜冥的气息。只可惜，一次又一次的魂魄入体，带来只有一次紧过一次的疼痛。

炫夜冥，你在哪里？媚儿好想你……媚儿好爱你……

寒冷和痛楚早已不是彻骨所能形容，想起阎罗王临别时的嘱托，是该上去的时候了。但她还想多留一刻。多查一个魂魄，不就意味着多一分希望？

嘴角缓慢地流下鲜血，卓媚儿却好似感觉不到。除了那颗七巧玲珑心之外，她的身体已不是她的了。冰冷阴寒不知何时以将她冻结，不能活动半分。

卓媚儿却毫不自知，一心一意地寻着找遥不可及的灵魂。

原来灵力被撕碎的痛楚是这般强烈，原来锁魂池也能阴寒至此。即便如此，又怎能和失去所爱的痛相提并论呢？

血从七窍不断涌出，七巧玲珑心却未寻到依恋之人。卓媚儿油尽灯枯，拼尽最后灵力，吸纳无数魂魄之后，身躯终于被撕成碎片，散在锁魂池中……

寻不到那个人，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第十一章 归位

人间六十年后……

轩武王朝一百四十年，武帝炫夜冥寿终正寝。天帝元神归位，三界同庆。

天界御花园中，一只只有半截尾巴的小银狐在花丛中不断地穿梭，它就是卓媚儿的真身。六十年前，为寻炫夜冥魂魄，她险些在地府的锁魂池中灰飞烟灭，幸有腹中胎儿护体，得存一口仙气，被闻讯赶来的万狐灵君所救。为保爱人还阳，她自愿斩断剩余四尾，千年不化人形。

而重生的炫夜冥也被抹去了所有关于卓媚儿的记忆，平平安安地在凡间逍遥了一甲子。

终于盼到天帝归位，卓媚儿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他一眼。

哪怕他早已忘记她这只小狐……哪怕只看一眼。

天际祥云乍现，天帝携未来天后驾临御花园赏花，卓媚儿赶快爬到跟前，仰望着那个让她刻骨铭心的男人。

“大胆！小小妖狐也敢来惊动圣驾？”天后一眼就认出了卓媚儿，恨恨地踢了她一脚。可怜的小狐避无可避，打了个滚，伏在地上不住地哀鸣。

剩半尾，连说话的能力都丧失殆尽。

“天后又何必与小狐动怒呢？”熟悉的声音让卓媚儿鼻子一酸，眼眶蓄满泪水。

天帝将她小小的身子抱起，托在手中：“这不是被天后怒斩半尾的九尾狐吗？怎么现在只剩下半条尾巴了？”

他啧啧叹奇，以指腹抚上她柔软的皮毛。

那温柔的神情既熟悉又陌生。

泪水溢出，妖狐哽咽，纵然有千言万语，却有口难言。她只能伸出舌头，轻轻地舔舐着天帝的大掌，继续落泪。

“这小狐似乎有话要同朕讲……”天帝挑了挑眉毛。

“陛下，咱们还是快走吧，何必理会一只小狐呢？”天后娇嗔一声，硬是抱过卓媚儿，放在草地上，然后拉着天帝一同离去了。

透过模糊的视线，卓媚儿对着他们的背影，呆望了好久。

十年后，天帝天后大婚之日，天地同庆。一只小狐形单影孤地卧在雪山的树林之中。

炫夜冥啊炫夜冥，明明缘分已尽，为何自己总是放不下呢？

现在她总算清楚了，人间的一段姻缘就是她命定的劫数。

凡尘之事早已烟消云散，可至少她腹中还有曾经爱过的证明。千年后，她化为人形，也便是孩儿出生之日。

元神消耗殆尽，正当卓媚儿准备闭眼沉睡之时，天边七彩祥云乍现，天帝赫然出现在卓媚儿身前。

“小狐，朕找了你好久，原来你躲在这里了。”他直接抱起她，爱怜地揉着她额头上柔软的绒毛。

黑溜溜的眼睛不解地回望着他。此刻，天帝不正应该在天宫中与天后行大婚之礼吗？他为何会跑到此处来呢？

“你看！这是何物？”他伸出另外一只手，只见一颗晶莹剔透，如泪滴般大小的结晶置于掌心之中，“你十年前在御花园中滴落下的泪水，它渗入朕的掌心之中，凝结了整整十年之久。今日却浮现出三个名字……”

卓媚儿定睛一瞧，那微小的结晶中还真有些什么。

炫夜冥、卓媚儿、炫狐儿，里头赫然刻着三个名字。她吃惊地望着他。

“朕想起在凡间发生的一切事情，还有你斩断四尾为朕怀有的小狐儿。”他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亲了又亲，“咱们永远不分开，结永世之缘可好？”

传说，天帝因一只卑微小妖而悔婚；

传说，天帝的新任天后是尚未化成人形的断尾妖狐；

传说……已不再重要。

有道是，苍天有情，千年弹指一挥间。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