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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分8.0《母女情深》不光是两代人的冲突与和解,更是时代风情画

2024-11-09 02:17 来源:故事志 点击:

评分8.0《母女情深》不光是两代人的冲突与和解,更是时代风情画

文:宿夜花

家庭伦理片,作为世界电影发展、传播历史中最有影响力的类型片之一,对不同文化背景、审美偏好的观众都是很有吸引力的。

一方面,人的成长总是需要走出家庭的庇护,挣脱原生家庭的束缚、打破传统思想桎梏,是实现自我独立、思想成熟、人格完善所需要做出的抗争

另一方面,家庭又是个人最大的心灵港湾与精神归属,在无助、落寞、迷惘与颓废之时,家人亲友的关怀与爱护永远是释放伤痛、抚平伤痕的精神力量

与此同时,家庭作为社会构成的最小单元,家庭内的精神面貌,透射出的是整个时代的价值取向。因此,家庭伦理片除却作为情感的润滑剂与生活的调味品之外,它最大的价值是作为一种记录时代变迁的风景画,为我们了解一段时间内的人间百态、人情冷暖提供了一个多彩的视角。

1983年的电影《母女情深》,是80年代好莱坞最成功的家庭伦理片之一。影片由詹姆斯·L·布鲁克斯指导,雪莉·麦克雷恩、德博拉·温格与杰克·尼科尔森主演。票房上,在《夺宝奇兵》与《E.T. 外星人》等科幻、冒险、动作片来势汹汹的情况下,取得了1.08亿美元的票房,仅次于《星球大战3:绝地归来》位列北美年度票房排行榜的第二名;而奖项上的成绩更为惊人,影片获得了第56届奥斯卡最佳电影、最佳导演、最佳改编剧本、最佳女主角、最佳男配角5项大奖。

电影的导演詹姆斯·L·布鲁克斯,并非是一位拥有强烈个人特色的作者型导演,通过其担任制片人的《甜心先生》与其指导的《尽善尽美》便可以发现,他一直致力于好莱坞工业体系内的主流剧情片的创作。

暖色调主导的视觉风格、轻松曼妙的优美配乐、柔光镜头下梦幻式温情世界的构建,正是他能够抓住主流观众的审美特点的关键——展现都市中产白领的现实矛盾,却不过分尖锐锋利,用浪漫、温情与幽默留予观众想象、憧憬的空间在纷繁琐碎、冷峻严酷的现实生活中,观众可以通过这类电影寻找到一种纯粹与甜蜜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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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久以来,影片《母女情深》的中文译名,使得观众过分关注于母女两代人的本事,而忽略了影片的群像世界透射出的时代氛围。从某种程度上而言,片名“Terms of Endearment”中的“Endearment”一词的寓意,不仅仅是对影片自身主题的精炼概括,它更是解锁80年代家庭温情片风格特色的一个核心词汇。

“Endearment”表示一种亲切的关系、亲密的话语、爱与关怀的表达,因此,片名直译过来即是“亲密关系”或“亲切方式”

如何理解这种“亲密”呢?这需要结合好莱坞70年代到80年代电影潮流的微妙转变与观众审美的嬗变

70年代的新好莱坞时期,主基调是疏离、反叛、抗争与追寻。从《雌雄大盗》到《逍遥骑士》,“公路片”、“黑帮片”等叛逆思潮的流行,是一种青年话语的宣泄方式。凌乱失序的年代、飞速发展的时代,滋生了焦躁与忧虑;纷至沓来的摇滚迷幻乐嬉皮文化、战争反思潮流,无所适从的年轻一代试图通过这种宣泄方式自身的迷惘

而在70年代末到整个80年代,这种反叛精神开始回潮,逐渐皈依家庭构建的传统价值体系——温情、慈爱、关怀、忠诚,这也正体现在好莱坞的电影输出、奥斯卡的表彰取向上。《克莱默夫妇》中的夫妻和解,《金色池塘》里的父女消弭代价隔阂与内心藩篱,《雨人》中的手足情深,无不是宣扬着这种传统家庭价值的回归、爱与包容的呼唤

因此,影片《母女情深》所致力于探索的“亲密关系”,正是一个时代的精神写照,它们期盼着处在迷惘、叛逆中的人通过与家庭、亲友的互动与勉励,寻找到一种健康、积极、豁达、包容的态度,并珍视生命中那看似不经意却余韵无穷的感动、那转瞬即逝的美好。《母女情深》的这层主题,正是通过不同性格处境的角色来表达,他们都以自己的方式与自我、爱人、父母子女、家庭社会寻求一种和解与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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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母女情深》并没有一个清晰的主线,对人物的刻画、主题的表达,更仰仗于一个个散点式的情节与一幅幅碎片式的画面。而此类影片在商业市场上通常是最难抓住观众心理的,本片票房成功的关键则是在于人物塑造上的鲜活;与此同时,全片悲喜交加、冷暖交织的悲喜剧调性,融戏谑、反讽、浪漫、幽默、感伤于一体,洞见人生百态、世间万象、生活的心酸苦痛与五味杂陈

影片通过一个家庭母女间的代际冲突与和解,去还原一个时代的精神状态。

首先是母亲角色的深刻性。家庭作为视点的聚焦,代际关系、父辈的传承与子代价值观的重塑,必然会成为无法绕过的核心母题。这在奥斯卡获奖名单上的最直观体现便是,80年代奥斯卡最佳女主角获奖角色中,出现了很多中老年、母亲角色。

《金色池塘》中的凯瑟琳·赫本,用自己的活力与激情、乐观与坚韧,抚慰着丈夫女儿的心;《邦蒂富尔之行》里的杰拉丹·佩姬,在回溯故土、寻根之旅中,找到了一种悲悯与释怀,原谅了子女的傲慢与乖张。

雪莉·麦克雷恩饰演的奥罗拉,自然也是很具典型性的一个角色。

与许多传统家长一样,她无微不至的关怀,近乎于霸道与专横,控制、操纵着女儿的一切,女儿艾玛正是在母亲的过度“呵护”中长大的,母亲奥罗拉习惯于对她言谈举止、行为规范、婚恋爱情进行事无巨细地介入与管制。自然而然地,女儿艾玛养成了叛逆的个性,从自主选择婚姻开始,成熟后的女儿,开始了对母亲的反叛。

奥罗拉的生活哲学与人生信条是极度封闭与保守的,她追求物质生活上的安稳与精神生活上的平静,因此她逃避自身对内心潜在的对爱情的渴望心理,用怪诞的衣着掩饰日渐衰老的事实。她的逃避与保守带来了一定程度上的安逸与稳定,却内心毫无生气与快乐。

杰克·尼科尔森饰演的宇航员加勒特,正为母亲奥罗拉死气沉沉的生活,注入一丝轻松的活力与浪漫的激情。奥罗拉开始直面母女间的生离死别、祖孙间的情感传承,也不再回避自己内心对爱情的希冀,重建了一种忠于内心、尊重自然的豁达态度。结尾的她,既释然地面对人世间的生老病死,又打破了传统观念的行为枷锁、唤醒了天性中的伊甸园之恋

女儿的死亡看似是一种戏剧性的、言情剧式的结局,其实正蕴含着一种难以调和的悲剧性。

女儿的性格是一种复杂的矛盾体。一方面,她叛逆、乖张,追求自我生活、忠于个人意志,这是在母亲的专制教育下养成的个性;另一方面,传统家庭价值也束缚着她,她不可避免地沦落成家庭主妇,自我价值被局限在客厅、厨房之中。释放天性、彰显个性的自我价值回归与奉献家庭、妻母身份对个体的约束与规训,成了这个角色无法解决的矛盾

与此同时,开放的爱情观与传统的婚姻观,也在她与丈夫的婚恋围城中,难以得到解决。他们维系着家庭与婚姻,又各自无法重拾最初的爱情,这种互相温情脉脉又疏离淡漠的婚爱冲突,一直伴随着她们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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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与现代价值观念对抗中的取舍与扬弃,时代变迁中的自我调节与时俱进,这正是影片悲喜剧风格的体现,即是说,电影力图呈现一种近乎于真实生活的复杂性与多面性,既含有正向的乐观、通达、包容的理想色彩,又含有一份无奈、迷茫的悲观情绪;既试图从传统价值中找到一份寄托,也在思考如何调整并融入当下生活

从人物发展的弧光来看,母亲由保守刻板到豁达通透,女儿由叛逆乖张到温润轻柔,传统与现代价值观的交融是处在一种互相弥补互相促进的过程中的。她们最终也实现了各自与生活的和解。与此同时,影片包罗万象的内容,几乎囊括80年代一个中产家庭的一切,婚恋观、家庭观、生存智慧与生命哲学。

电影的可取之处在于,没有用强加的个人观念去试图引导煽动观众的情绪去对角色产生认同与否定、喜欢与厌恶等“非黑即白”式的简单情绪,而是展现出形形色色的人生,无常的命运、理想与现实落差下无所适从的失落与迷惘、挣扎与和解中看似无奈却又坚定。而这正是人生的常态,影片通过一个家庭构建一个投射时代状态的群像世界,给观众带来了一个观赏世界的视角。

而每个观众在“时代风情画”中看到的却仍是自己:亲子代价关系中的叛逆与皈依,婚姻围城中的不断挣扎与调节,理想与现实中的不断和解不断奋斗。而如何寻求自己的和解之道,是每个人在自己生活中需要学习探索并不断尝试调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