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的人和事(18)（我们家的人和事第四十三集）

看见奶奶倒地了，吓得我急忙站起来。

奶奶……奶奶……你不能死啊！

我不敢大声喊出来，憋在心里十分悲痛，眼泪突然掉下来了。

我对奶奶是很有感情的，出生下来母亲忙于农活家务，基本上是奶奶带我，10岁以后才没有和奶奶睡觉了，对于父亲长期和奶奶吵架，我是非常同情奶奶的。

父亲急忙弯腰蹲下去，奶奶已经没有呼吸和反应了。他要抱着奶奶上床，一个人不好抱，破口大骂母亲，说：“你眼瞎了，赶快来帮忙。”

母亲急忙去帮忙，两个人把奶奶抬在了床上。

母亲说：“我死了没有人找你麻烦，老妈死了你别想好过，就算二叔不收拾你，老妈的侄儿男女多的是，不会放过你的。”

父亲急得六神无主。

我们家喂的鸡晚上就是在床铺下面休息，看见一只母鸡还在灯光下走来走去的，父亲急忙在床铺下面捉了一只大公鸡，然后从奶奶脚下到头上，一圈接着一圈绕，说：“天地菩萨保佑我妈快点活过来，天地菩萨保佑我妈快点活过来。”

也不知道绕了多少圈，我看见那只公鸡，嘴巴用力啄在了奶奶脸上。

奶奶突然活过来了。

这一幕， 刻在我的心里一辈子。

成年后和父亲吵架多次，他总是说自己如何如何对奶奶好，我一说看见他逼死奶奶，他就赌咒许愿骂我，说我冤枉他了，我不得好死，他一直说奶奶是装死。

看见奶奶活过来了，父亲扔掉手中的公鸡，说：“妈，你骗千骗万装死来骗我。”

奶奶爬起来，哭着说：“绝棒儿，天杀你的，你逼死我还不放手，我孙儿看见的，他们以后会报仇的。”

奶奶站起来，要出去，父亲还是不准她出去。

父亲对奶奶说：“你专门去告你的外家来收拾我，对你有哪样好处？”

奶奶开门出去了，父亲也追着出去。

奶奶在门口大声呼喊：“救命了，救命了，程金妹打我了。”

父亲气的暴跳如雷的说：“你要不是我妈，我真的打死你。”

奶奶摸黑走到了路口，下面的大娘和幺婶来了，对父亲说：“你不要太过分了，不敢管你家事了，隔三差五的吵架打架折腾我们，不看看吧！又是挨到了，要看看又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我们以后不管你家的事了。”

奶奶和大娘们去了。

隔几天就是奶奶生日了。

从小到大，我没有看见奶奶过生日过。

奶奶生日的头天晚上， 大慨晚上十点了，我睡在床上了。

我听见了几个人从屋后走下来，我们家房子后面就是一条上山去的路，他们其中一个喊父亲的声音 。原来这五个村民是去舅舅们那里吃酒送礼的，回来晚了。

父亲招呼这五个人来到了我的房间，我盖住被子假装睡着了，头向内墙，不看他们的脸，听声音就知道是哪个。

五个人，有一个是村支书，其余四个是奶奶的侄儿子，只有一个是堂侄儿，其他是远房侄儿了。

原来他们是来商量要给奶奶过生日。

父亲直接说：“我们穷，就不给她过了。”

他们一个说带酒来，一个说带菜带米来，一个说带瓜子糖果来，最后说：“你实在穷吗我们自己带吃的来，不要你家操心。”

最后一个说：“不是说话吹牛，你这个穷逼样子，只是在家打老婆儿女厉害，出去三岁小孩也不把你放在眼里。”

这话没错，不知道谁给父亲起了一个绰号，爆玉米花机，说他不是人，是机器人了，可以不停的说话，我亲眼看见几岁孩子也敢喊他绰号。

我忍不住偷偷流泪了，这几个人太挖苦人了。

这些人以为我是睡着了，谁也不知道我是醒着的。

直到如今，我永远记下了这五个人，通过努力拼搏改变生活，超越了他们的子子孙孙。但是他们根本不知道过去的事了吧！

父亲不同意，这些人也不过是喝酒了来挖苦讽刺父亲，最终没有给奶奶过生日。

一个月后，哥哥和二叔来了，要去大娘家送彩礼钱，年底给哥哥结婚。

大娘家要一千八百元的彩礼钱，我们家里没有钱，大哥在煤矿工作的工资长期赌博为主，输完了。

媒人姑妈去谈了两次，大娘家要彩礼钱一千二百元，大哥自己带钱来。

送礼回来了，父亲骂大哥说：“当工人几年了，老子没有得到你多少钱花，要不是看见小梅梅的面子，我不会让你回家的，也不会给你办酒了。”

小梅梅是大嫂的小名，大嫂不仅仅漂亮，非常勤快懂事。

哥哥也毫不在乎的说：“办酒不办酒，那是你的事，收钱也是你的，你要是不办酒，我直接来一个人接去水城算了。”

父亲气愤的说：“死不要脸的，亏你想的出来。”

二叔坐在旁边，说：“这个事已经定了，就不要乱说了，子不教父之过，他好不好是你的儿子，是你从小到大没有教好，现在说已经晚了，没有意义了。”

停了一会儿，二叔又说：“老妈这么大的年纪了，不要总是提谈她的过去的事了，哪个是十全十美的？你总是惹老妈吵架生气，有哪样意思嘛！”

父亲手托下颚，懒洋洋的说：“早知道这个样子，当初我去水城当工人多好，你们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不知道我的苦处。”

二叔说：“一说一大堆，就你是农民吗？你看看大娘，一个半边女人，八个孩子，比你多三个，人家大人孩子吃的没有你家好？还是穿的没有你家好，我都替你害羞。”

父亲生气了，每个人和他谈话不能说他不足之处，不然分分钟翻脸无情，他对二叔说：“你会说，咋个老妈不和你在几年，和我在二十年了。”

二叔说：“老妈年轻时候和你家在，是帮忙你干活的，不要总是说老妈了，我明天接她去在几个月，不然也怕被你逼死了。”

奶奶被父亲折磨得精神崩溃，也想去二叔家了。

第二天早上，奶奶要去水城了。

奶奶喂养了十二只鸡，公鸡和母鸡都有，已经是大鸡了，奶奶悄悄的问我，说：“孙儿，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帮忙我喂鸡，我要走了，留一只鸡给你，你要公鸡还是要母鸡？”

我还在读书，我不想要鸡，我对奶奶说：“奶奶，我什么也不要，如果你想这里了就回来吧！”

奶奶说：“如果你不要，我就要全部带走了。”

我控制不住的哭泣流泪。

奶奶，我想你啊！

父亲送奶奶和二叔，还有哥哥在公路边上车，奶奶的十二只鸡，分几个袋子装着，露出鸡头 。

父亲回来后，气愤的对母亲说：“拿我的包谷喂鸡，全部给二叔家，就算不给我一只两只，还有两个孙子孙女在家嘛！他们母子两个太绝情，做绝事，不要再回来了，死在水城算了。”

奶奶倒是没死在水城，下面的幺叔要死在水城监狱里面了，才坐牢几个月，里面条件差，他的病犯了，监狱急忙通知家属，幺叔接回家还没有断气，但是已经不会说话了，晚上就死了。

看见幺叔犯法坐牢死了，他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小我一岁，和我平时玩的时间最多，所以当天晚上我在那里，我心里想，这辈子千万千万不要做犯法的事。

做法事的几个先生，是我同学的父亲叔叔和爷爷一家人 ，第二天放学后，我的同学来了，他读书期间就开始学先生了，参与敲锣打鼓的，嘴里念念有词。

当天晚上，同学在我家睡觉休息，计划第二天早上我们一起去上学。

半夜三更，突然下雨了，我家房子又漏雨了，家里淋湿了，我起床点灯接雨水，感觉到无地自容，穷人的孩子没有尊严。

平时我不会去任何同学家的，因为家里条件不好，不想参与任何人来往，不像其他男女同学你们去我家玩一天，我们去你家玩一天。哪怕是村里，我不会轻易去别人家玩，村支书家通电后，首先买了电视机，晴天放在院坝里，老老小小的很多人去看，我就是不去。

还有林小康家两口子和我父亲经常吵架，是仇人一样，他的大儿子林镇和我是两年的同学，比我大一岁，没有读书了，林镇和我说了，不管双方老人怎么吵架，我们是同学不要记仇，一样的友谊长长久久。因此他和村里的几个伙伴经常来我家玩，遇到吃饭了吃饭，遇到睡觉了睡觉。当然了，我父母也不会和孩子们计较。而我，从来没有踏入林镇家一步，因为我感觉到他的父母太讨厌了。

幺叔操办三天抬上山去埋葬，时逢星期六，我跟着去了，那天也下雨，我们这里冬天有雨就冷了，因为要到下午才能埋葬，是讲究时辰的，他家背煤去烧火了。

大人们有的干活，有的围在火边烤火。

我也坐在了火边。

一会儿，感觉到脚热了。

正在这时，姑爹伸手拍我腿，说：“你鞋子着火了。”

我急忙缩回腿，小声说：“他妈的，这个火太大了。”

不经意的一句话，给我带来一次灾难。

第三天晚上，姑爹和姑妈来我家了，进门就破口大骂，原来姑爹说那天我是吵骂他，有人才告诉他。

姑爹说：“你几岁小娃娃就想欺负我了，我耳朵不好，要是当时知道你吵骂我，直接提你进火里烧死。”

姑妈也说：“我们家没有儿子吗，你们小娃娃都敢欺负了。”

母亲急忙赔礼道歉。

父亲找来一根竹子抽打我。

刚刚打了两下 ，我疼得眼泪掉下来了。

这时候，三嫂急忙迈步进家来了，急忙挡住我的父亲，说：“大伯，你问清楚了再说，不要随便打孩子，小庆中是我见过最听话，最勤快，最老实的孩子。”

我把那天的事按照回忆说了一遍。

三嫂又对我的姑爹姑妈说：“二伯二妈，你们两家关系一直很好的，一笔难写一个姓字，他不是骂你们，不要听别人乱说，他才十三岁，还在读书，怎么可能乱骂你们。”

三嫂劝说下，姑爹姑妈走了。

三嫂是我们村的，姓刘，她老公姓李，计划生育太紧了，她老公在外面打工，她的第三个孩子要出生了，来借我家烤烟房暂时住两三个月，躲避计划生育。

我家在半山腰，这几家没有计生户，因此政府不会有人来这里，就是举报最多的村支书也不会来这里，非常安全，村里有两家人都来躲过计划生育了。

三嫂太好了，我非常感谢三嫂，不然，我又要被狠狠的打一次了，在我父亲面前，我们没有说理的地方。

三嫂喊我去烤烟房，关上了门，跟她大女儿说：“花花，快喊爸爸。”

喜欢开玩笑的三嫂，羞得我脸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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