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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鬼节--一个灵异体验者讲述的故事

2024-04-28 12:37 来源:故事志 点击:

人间鬼节--一个灵异体验者讲述的故事

人间鬼节--一个灵异体验者讲述的故事

连续加了3天班,终于把上半年业务收入的数据整理完了。

财务部的同事合上电脑,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我说:“有问题再来找我。”

他答应一声就走了。

一看时间,20:35。整个办公室空空荡荡。M在低头看手机,总监在哼哧哼哧敲着键盘。再远处有一个女人大声讲电话。

去厕所,撞见满身臭汗的小赵。

“嘿!”

“啊。”

“刚跑完步?”

他说是的,然后闪身出去。

我心无旁骛,一泻而下,潺潺的水声让我觉得无比舒畅。一种压力释放后的快感。

突然,身后的厕格门被撞开,一个奥运健儿风格的丧尸蹦了出来,速度奇快,张嘴就咬,我连裤链都来不及拉上,就被咬得支离破碎,当场倒毙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当然这只是我的幻想。

有时丧尸会替换成伽椰子一类的女鬼,喉咙发出咯咯声,费劲地从马桶爬出来,我必须赶在她摸到我裤腿之前抖干净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人。

回到办公室。M仰起头问我:

“刚刚在忙什么呢?”

“核对收入数据呢。”

“我们赚了多少钱啦?”

“1963005元。”

“哦。”

实际上我们都不清楚这串数字意味着多少钱。

我说:

“怎么还不回去?今天是鬼节哟。”

“你们南方人是不是要烧纸钱?”

“烧钱、点香、摆上包子水果。如果你在路口看到有人做这些事,要走快点,不要冲撞了游魂野鬼们聚餐。”

她刻意地、严肃地点点头,正告我:

“你自己也要小心点。”

我只能哈哈一笑。

外面下着雨。可惜窗子不能打开。在四十层楼淋雨,跟在地面肯定不同感受吧。

我问M有没有多把雨伞。

她嘿嘿一笑说“你猜”。

我又如何能猜得到。

小赵无声地走进来,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他老婆在另一个城市。

M在角落里找到一把无主的长柄雨伞,说我可以拿去用。

那是在便利店出售的雨伞,我有把一模一样的。那褐白相间的格子纹让我想起她曾给我看过的烤瓷牙冠。

那个牙冠从她某颗修补过的大牙上不幸脱落后,便被她小心翼翼地用两层面巾纸包裹着,放置在手提包里。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烤瓷牙冠,惊讶程度略逊于那谁第一次看到冰块的下午。

小赵戴上耳机看电影。总监还在全神贯注地忙碌着。

M扎起头发,步态轻盈地走了几步。她转动长柄雨伞,摆了个走秀的Post,又迅速把伞放回原位。

我想,我像冯尼古特一样想,如果我有一支火箭炮,我便一炮轰开我们之间的隔膜。如果这枚炮弹恰好没有把我俩炸死,我就要问一问,像你这样的好姑娘,为什么来到这个地方?

我听着雨打玻璃,那声音和小时候住在瓦房听到的如出一辙。等我收拾好东西准备走的时候,发现M已经不见了。

公司大堂灯光昏暗,有一种哀怨惨淡趁机从那白日里明晃气派的前台后面渗出来,还从那套干净结实的沙发和油绿茂盛的发财树后面渗出来。

为什么会有鬼门关大开这一天?据说是因为做鬼太惨。一年一次,普鬼同庆。

从走廊的玻璃墙望出去,大厦是赛博朋克感的大厦,姑娘是远方的姑娘,鬼是闷闷不乐的我们在每一个加班和失眠的夜晚所化身的鬼。

按电梯下楼。镜子照见只有我。

妥妥地忘带门禁卡了。

我朝安全门外的保安示意。他摊了摊手,露出倦怠的职业笑容。

我只好返回办公室。

M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仰起头问我:

“刚刚在忙什么呢?”

我头皮一阵发麻。

小赵无声地走进来,穿着那件干净的衣服。总监在哼哧哼哧敲着键盘。再远处有一个女人大声讲电话。

我说:

“我门禁卡忘拿了。”

“我们赚了多少钱啦?”

“我回来拿门禁卡!”

“哦!”

小赵拔下耳机线,一阵巨大的打斗声从电脑里传出来。总监低沉地吼了几声,”人生为什么要写PPT!”,显然极不耐烦,敲键盘的声音越来越大,看上去根本就是想把电脑砸烂。那个讲电话的女人骂了一声“妈的”后把手机地摔在地上,用脚不停地踩。

M笑眯眯地盯着我:“1963005元。”

我抓起门禁卡就跑。

身后传来打砸和喊叫声,我狂按电梯,心中闪过人生必看的100部恐怖电影。

Office有鬼?

惊变28天?

后窗惊魂?

……

不,大约是闪灵,恐怖片之王。

我瞄了一眼消防柜,并没有斧头。

咯咯咯咯咯……走廊另一边,厕所的位置,传来伽椰子女士的招牌声音,从墙壁的反光我看到厕所门正被慢慢推开。

这时我面对的是恐怖片里的经典难题:是继续等电梯还是走楼梯?

我决定继续等。这里是40楼啊,跑下去我都气绝身亡了。

叮——电梯门打开。M出现在我眼前,一手拿着酸奶,一手拿着雨伞。

她说:“走啦?”

我说不出话来。

“怎么啦?”

我定神一听,没有听见咯咯声,也没有听见打砸和叫喊声。

我问:“你去哪了?”

“下去买酸奶啊。”

“哦。你没碰到什么奇怪的事吧?”

“你少来了。拜拜~”

说完径直走进办公室。

我愣了一会儿,决定回去看个究竟。

刚踏进门口,又听到那些狂乱的声音,还夹杂着好几个人的粗话。

总监在用电脑拍自己的秃顶,边拍边骂:“傻逼傻逼傻逼……”

小赵在桌子上跳来跳去呼喊着老婆。讲电话的女人在地毯上乱滚。M在唱歌。

而“我”在一边大笑一边吃着报销单和投标书。

我拿出手机一通乱拍。

传说有一种妖叫貉妖,跟狐仙是远亲,比狐仙厉害的是它们极其擅长模仿人类。野史记载曾经有一只貉变成和尚,在庙里做了3年主持都没被人发现。

貉喜欢单独行动,结伴而行的貉能力大很多,比如做结界。

所谓结界就是一个局部的平行空间。通过从狄拉克海中借取的能量,制造一个表世界的镜像,在那里任何东西都可以被扭曲。

以上只是从我的理论库里七拼八凑出来的解释。

我悄悄走回电梯前,沉着等待,心中默念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厕所门被顶开,一只丧尸摇摇晃晃地向我走来。我松了一口气,幸好是只1.0版本的丧尸。

我顺利搭乘电梯到达一楼,嘀卡出安全门,对保安点点头,他机械地笑着,直到我走过,笑容毫无变化。

雨已经停了,暑气被冲刷掉,七月夜晚的空气清凉干爽。林立的高楼灯火通明,在深邃的夜空下显得极具时代感,如果这时从大楼后面飞出一艘《银翼杀手》里的空中的士,我也丝毫不会觉得意外。

十字路口有一个老婆婆在烧纸钱,两支红烛插在苹果上,旁边还有一碗白饭。纸灰随风起舞,卷入车流中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我翻看相册,刚刚拍到的只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办公室,总监、小赵、M各自安静地坐着。

我暗自苦笑。我是应该把锅甩给那5只不一定存在的貉呢,还是承认自己精神错乱?

在每一个下班后无处可去的茫茫黑夜,我们比鬼还孤独。记忆化作香灰随风而逝,眼前身后,尽是滔滔红尘。

“收钱了。”老婆婆喃喃自语。

我快步走过。

我看到公交站有一男一女。

男的说:像你这样的好姑娘,为什么会来到这个鬼地方?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