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志 > 故事 > 正文

​长篇《凡人故事》第四五回 防色狼慈母警爱女 见帅哥小妹动芳心

2024-04-27 14:49 来源:故事志 点击:

长篇《凡人故事》第四五回 防色狼慈母警爱女 见帅哥小妹动芳心

按:《中师生》公众号将从3月9日起连载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黄文斌的长篇小说《凡人故事》。这部长篇章回体小说,共八十回,总43万字。讲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三个初出茅庐的中等师范生的工作爱情故事。

长篇《凡人故事》第四五回 防色狼慈母警爱女 见帅哥小妹动芳心

《凡人故事》

——爱情之花虽然珍稀,却总有人将她苦苦寻觅;只求有生幸得一遇,领略那千般袅娜、万般旖旎。

第四五回 防色狼慈母警爱女 见帅哥小妹动芳心

且说阿莲见玉磊哥讨赏,问他想要什么,却良久未听玉磊哥做声,心下纳闷,将目光从天际收回,发现玉磊哥只目不转睛痴望着自己,眼里喷射出灼人的热焰。

“不可以。”阿莲温柔却坚定地道,“玉磊哥,你这样爱我,一定能明白阿莲的心呀——拒绝你,阿莲没有比这更煎熬的决定——可这个要求又是阿莲必须要拒绝的!”

“嗯,”玉磊低下头,像个知道不对却又没有自制能力以致屡犯的孩子,“以后再不会了。晚安!”

“晚安!”

于是各自安歇,第二天玉磊辞别乔氏母女回了凡城,按下不表。

文化站舞厅开业后,垓地机关单位旋即掀起一股跳舞潮。俅荣每晚工作到凌晨一两点,白天还要打扫卫生、整理桌椅,补充货品,忙得脚跟不着地,因向杨委员请示聘用了一个保洁阿姨,这才略好些。亦不在话下。

如今且说农历年关是乡镇机关公务最清闲的一段时间。上级部署的任务和下达的指标都是以公历年为单位,上年度的已经完成,新年度的还不着急。然而,同时又是乡镇机关个人活动最繁忙的一段时间。

首先是请吃和吃请。我们民族受几千年官本位思想影响,形成了根深蒂固的尊权崇势传统。腊月中旬开始,各站、所、学校、行政村开始抓紧时间宴请乡两委。不知什么时候起,这餐宴请又多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书记乡长必须分别请。这当然增加了日程安排的难度,但也给巧姐酒楼一些捡漏的机会。其次,兄弟单位之间的联谊也不能落下——“当官一阵子,做人一辈子”的道理大家都懂。另外就是经常在单位做点零星工程的小包头,也都会选择这个时机巴结一下老东家,巩固一下劳资感情。

除了吃,还有送。“只顾自己嘴光,老婆孩子吃汤”可不是负责任的好干部。本单位职工好说,叫花子娶媳妇——没得挑;难就难在给领导置备什么。说实话,这是一项相当考验能力的活计。听听这个顺口溜就不难理解这项工作的难度:鸡鸭鱼肉难出手,乌龟王八放门口;燕窝鱼翅凑合走,虎鞭熊掌才笑了。

再有就是发红包。红包严格按级别发放。以坳村小学为例:老师发三十;学校行政另做一张表,再发五十;校长主任又做一张表,主任八十,校长一百。学区也是如此递加,不过基点更高。另外,各村小要送红包给学区主要领导;同样,学区又要送红包给乡里分管领导和党政一把手。至于这个规矩有没有往上级政府部门延伸,或者不但上延,且红包越来越厚,笔者未曾亲见,不敢妄言。

乔母印象中,年关酒楼生意火爆,经常需要她临时来帮忙;今年却没听阿莲提一次,不由疑惑。这天下午没念弥陀,乔母来到店里,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阿莲、小梅和唐师傅正在聊天。三个人见了乔母,都起身让座。

乔母在阿莲椅子上坐了,道:“怎地这样清闲?”

阿莲道:“清闲不好啊!”

“不好,”小梅道骂,“都怪那个该死的曹国舅!”

“曹国舅?”乔母还是第一次听说。

“就是蔡乡长的小舅子。他新开了一个酒楼,单位客人都上他家去了。”唐师傅解释道,语气里倒没有小梅那股愤愤不平。

“这样啊,那如何是好?”乔母不无忧虑地道。

“妈,安心念‘阿弥陀佛’就好,”阿莲道,“您看这些天:清晨下霜、日里晴朗、傍晚起风,像个冷艳的老太太,漂漂亮亮、清清楚楚。正是念弥陀的好日子。”

乔母见女儿这样乐观,心里也放松许多,笑道:“应该是像个冷峻的男孩子,大大方方、潇潇洒洒吧!”

“哈,言为心声。”阿莲双手搭在妈妈肩上轻轻揉摩,“原来妈妈心里还藏着一个这样的男孩啊!”

“妈是替你说呢。”乔母辩解道,似乎还担心女儿会继续纠缠,又道,“有这样打趣妈的么!”

阿莲赔笑道:“是女儿不对!妈妈身许佛门、六根清净,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思呢。”

“哟,花花世界、酒肉乾坤,谈什么六根清净哩!”说话的是金站长。

阿莲笑道:“我们娘俩的体己话,你接得上茬么。”

“接不上茬不要紧,要紧的是接得下单——”金站长自己找把凳子坐了,“今天要请几个兄弟,晚上给我安排一桌。有什么好货只管上;另外,准备好酒娘。”

“你不怕得罪曹国舅?”

“我怕他个毬。” 金站长道,“再说,为了……”

“谢谢金站长。”阿莲截住他的话,“唐师傅,小梅,金站长的话听到了?快准备去吧。晚上一定要把金站长的兄弟们伺候好。金站长,你坐,我要陪妈妈回家了。”

“你们走的走,忙的忙,我还坐个什么劲。”金站长起身拍拍屁股也走了。

小梅百般不解地看着乔姐的背影。她虽然不喜欢金站长,但眼下也只有他会多照顾一下店里的生意了,怎么还对人家这样冷淡。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金站长这些兄弟果然个个气派不凡,有打油诗一首为证:油光脸庞将军肚,真皮夹克直筒裤,金戒银链BP露,不是干部是纨绔。

酒至半酣,金站长叹了一口气:“冯员外,你这个釜底抽薪之计可不怎么样啊。”

冯员外冷笑道:“金龟子,你也太猴急了;断奶才几天,就指望人家认你做娘——那她还是‘天上嫦娥仙子,地下乔家妹子’么?”

有个体型跟金站长差不多的人道:“是这个理。不过,人心都是肉长的,乔清莲也不能例外;吃到她心软,自然就答应了。我包子不相信世上有攻不破的堡垒。”

“对对,肉包子多了,照样可以打死狗。”

“打不死也能撑死。”

大家附和道:“为了金兄的终身大事,我等愿意舍身取义——吃到过年再回家。”

金站长咬牙道:“吃哩——不相信撑不死你们!”

按下这帮扯空砑光的清客们不表,且说阿莲因不愿见金站长那副涎皮涎脸相,先陪母亲回家了。年关期间,小卖部生意忙,打麻将的人也多,阿莲父亲这些天都没回家吃晚饭。母女两个亲亲热热吃过晚饭,早早洗漱毕进了母亲卧室——西面正房,与阿莲闺房只一板之隔。

阿莲进屋就滚到母亲床上,伸了个优美的懒腰:“晚上女儿要学黄香温席,陪妈妈睡啰!”女儿在母亲面前含娇作态的样子应该是世上最令人动心的画面之一!

乔母幸福地笑道:“妈可不敢当,耽误了女儿给‘玉磊哥’写信,这罪过可大了。”

阿莲嘟嘴道:“人家真心要做个孝顺女儿,您就这样推枣让梨的啊!”

“好吧,妈错了,行不行!”乔母道,“那你坐好了,妈也正有几句话要说给你听。”

“什么话这样严肃?”

“这个问题确实需要严肃对待。阿莲,金站长这个人,你时刻要加以防范——他对你没有死心。”

“心在他身上,死不死女儿有什么办法。”

“话不能这么说。 行有不得,反求诸己。妈担心你会不会因为生意的需要,对人太热情,让人家有误解?”

“母亲从小言传身教,女儿虽然不能做得像母亲一样好,但言语举止也不至于失了分寸、逾了规矩,断不会将对待顾客的热情和个人感情混为一谈。今天您也看见了,我对他是一点不留情面的。”

“今天你做得对——可他这份执念总是危险!”乔母还是担心。

“没事的,‘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阿莲安慰道,“明年我不开酒家了,再不会跟他有丝毫瓜葛。”

“不开店那你做什么呢?”母亲是尖扁担挑水——心挂两头。

“准备开个女装店。”

“城里那种服装店?”

“对。现在年轻人时兴买衣服。垓地一万八千多人口,适合买成品女装的三千人,每人每年买一件,每件赚五块,一年就有一万五;买的人打个对折,利润再打个七折,也有五千,够了。我们店门口摆摊的肖大哥夫妇,人很好,已经答应带着我做。服装生意凭的是眼光;玉磊哥说你女儿有审美,您就放心吧。”

“这样最好。不过,金站长也还得防着——‘矮个子心多,爬地草根多’。”乔母这份心总放不下,“无论如何,离他越远越好!可记住了?”

“记住了!不过妈说的也不全对。”

“怎么不全对了?”

“不是远离这一个人,是远离玉磊哥之外所有男人!”

“臭丫头,就爱跟妈斗嘴!好了,妈话说完了,回你自己房间睡去。”

“那怎么行,您还没有明确说过女儿断没断奶呢!”

“这回真要挨打了!”

俗话说儿女情多,风云气少。这般闺阁噱语看官一定腻烦了,就此打住,咱接着说政府机关那些正事儿。

善俅荣这几天是一乐接着一乐。办公室发放了许多年货,家里过年绰绰有余;舞厅收入虽然只分到两成,也有两百多;最大的一块是年终奖金——他在乡政府上班时间是一个月多,财务部门按三档给他发放两个月的奖金,竟然有三百块。如果没在政府部门亲历过,安徒生也没有这样的想象力。

吃水不能忘挖井人——杨委员就算了,善书记那儿他寻思必须登门一趟。

虎鞭熊掌是没办法的,他托方怡华在下坪买了两斤红菇,两斤香菇,计划到凡城再买些烟酒——当然,这次他光顾的不会是“99真货行”了。善俅荣明白这些东西善书记家里可以堆满一个仓库,但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

善书记家住在“功德苑”三号楼603房。放假后第二天晚上,他来到“功德苑”,进大门碰到一个熟人,两人默契地点点头即各走各道。“要是在书记家碰到熟人那就尴尬了!”俅荣担心毕又转念想,“开弓没有回头箭。我是去送礼,不是去偷人——没什么可丢脸的。”他给自己鼓了鼓劲,勇敢地按响了门铃。

一个女孩开了门。善俅荣猜想是书记家的保姆,也不敢细看——宰相门人七品官嘛。好在里面暂时没有别人,善俅荣落落大方地问,善书记在家吗?比上次去曹局长家明显成熟了许多。“他不在家,进来坐吧。”一般情况,受访者不在家是不会让不熟识的拜访者进屋的,但这个姑娘面对清秀帅气、温文尔雅的俅荣时,竟然没有想到拒绝。

这是一套楼中楼。一楼客厅、厨房、餐厅;卧室在二楼。

女孩给俅荣倒了一杯茶,叫他在沙发上坐:“怎么称呼?”善俅荣站起身接过茶杯:“谢谢小妹。我叫善俅荣,在垓地乡文技校上班。叫我小善就好了。”

女孩还没说话,楼上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美虹,跟谁说话呀?”女孩应道:“婶婶,是叔叔单位的客人。”“你是善书记的侄女!”善俅荣简直吓了一跳,暗自庆幸刚才没有怠慢她。“是啊,那你以为……”女孩笑道,“这里的保姆是吗?”“没有,没有!”善俅荣一叠声地否认。楼上又有声音道:“美虹,你叔叔不在家,叫客人回去,有事你转告就是了。”“好的婶婶,我知道了。”说完朝楼上做了个鬼脸,对善俅荣道,“没事,多坐一下——”她接上刚才的话题,“有这样想也没关系啊,多大的事;再说我干的就是保姆的活——刚才让我叫你小善?我才十八岁呢。”这位书记侄女不知为什么没按习俗报虚岁。

“对不起!”他应付着道。听说善书记不在家,俅荣的心情仿佛突然得知取消了一场有准备但又没有十足把握的考试。

“哪里那么多‘对不起’,我意思是咱们可以互相叫名字的,叫我善美虹。”

“好,善美虹。”俅荣叫得别扭。

“对呀,年轻人就要爽快点好。”善美虹始终保持着微笑,“说实话,真羡慕你们有工作的人。我今年高考没上,在家待业,无聊死了。”

“没事可以去垓地玩啊,那里刚开了个舞厅,挺不错的。”

“我不会跳舞。再说,叔叔叫我在家好好复习,准备明年考招干。”

“你是城镇户口?”

“嗯,我爸妈都是工人。”

“这才让人羡慕呢,出身就高人一等。”

“真正了不起的是你们,靠自己的能力鲤鱼跳龙门!”

“那有什么,丢了锄头而已。”善俅荣事情办完,不想久留,“不打扰你们休息,我回去了,谢谢你!”

“你拿来东西反谢我!”善美虹还想多留善俅荣一下,见他很是局促,方笑道,“那你先回吧。哪天我真去垓地玩,可不能不认识我哟。”

“岂敢,岂敢。”善俅荣有些语无伦次,边说边撤,开门时门上的把手却不听使换,上拧下拧就是不开。善美虹正要上去帮他,门却“吱”的一声自己开了——善书记回来了。

善俅荣没想到书记这时回来,一时窘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也是该当俅荣有造化,善书记今天喝得高兴,心情特别舒畅,见善俅荣傻站着,笑道:“是小善,来了怎么不坐一下。美虹,给叔叔倒杯绿茶来。”善俅荣这下是想走也不能了。

善书记在沙发上坐下,吩咐善俅荣也坐了。“小善啊,凡地少有姓善的,你祖籍是哪?”“山东曲阜。”“山东曲阜‘兴阳善’?”“您知道啊!”“一脉相承,怎能不知。你们‘兴阳善’也是山西‘阳高善’的一个分支。”“父亲有说过,但具体来龙去脉他也不大清楚。”善书记道:“北宋英宗年间,山西是边境,经常受到辽国军队的骚乱。山西‘阳高善’是当地望族,族中许多人在外地做官,其中有一个在山东兴阳任知州,另一个在安徽滁州任知府。因不堪辽兵骚扰,举族分作两支,分别迁往山东兴阳和安徽滁州,这两支后来就分别被称为‘兴阳善’和‘滁州善’!”善俅荣问:“这么说您也是‘阳高善’的后裔了!”“不错,我们是‘滁州善’,解放前我爷爷躲壮丁又逃到凡地县。”美虹把泡好的茶递给善书记:“叔叔又开始讲那套善氏播洐史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善书记发现自己话是多了,直了直脖子。

善俅荣敏感地意识到该走了,立即起身告辞:“今天真是受益。书记不讲,我哪里懂得这许多家族史。”善美虹怕俅荣又开不了门,过去帮他打开,目送他转过楼梯,方才把门关上。善书记已经上了楼,似乎想挽回刚才失态的颜面,又回头对美虹道:“老人不讲古,后生会失祖——懂么?”美虹心思还在善俅荣身上,懒洋洋地拖着长腔答道:“懂!”正是:只因春风款款过,惹得柳枝袅袅摇。欲知善俅荣此番出去又有何遭遇,请看下回。

作者:黄文斌,笔名:土村人。1988年毕业于福建南平中等师范学校。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图片来自网络)